不純粋非理性偽批判

決して純粋ではなく、理性も呼べない偽批判です。中国語しかないでごめんなさい。

六 少女

擁擠的人群後保安將教學樓的鐵門哐當一聲合上。我循著無形的河流往宿舍。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我推開房間的門,迎面而來是另一片異質的黑暗。我投入其懷抱,小聲道「ただいま,鼠閃爍的目光則充當了歡迎,我仿佛看到了他冷漠的表情——不,該說黑暗就像我的一個器官而「看見」了。我想他也不會回復「おかえり」了,畢竟他知道纏在我頸上的蛇會吃乾淨一切聲音。

陽臺外樓下強光電筒突然開始掃射,那是學校的狗在趕還在陽臺洗衣服的人回床。鼠已經鑽回被窩裡了。就仿佛爬行動物般,也許不過假醒而已。

縱使依慣例鑽廁所,可肚子裡已經沒有東西供我吐出了。黑暗中萬事萬物都無了形狀,無限地伸展,讓我感到我在對著這個世界的核心嘔吐。我伏在糞坑幹嘔,用水龍頭的嘩啦嘩啦遮掩我反胃的聲音,大腦一片白噪音。鼠睡去了嗎?我喘著氣休憩,摸紙巾擦臉,盯著窗戶暗數了六十秒,終於沒有光再亮起。

洗淨雙手,我扶著牆回到床下,架起折疊桌,點了一盞檯燈,切換成暖色代替蠟燭。在床上我跪著,戴上手套,從櫃子裡虔誠地拿出一個文件夾,把幾片稿紙,一張明信片,一枚木書簽攤在燭光下。另取一張潔白的紙,絮絮叨叨地小聲用不同語言念著「對不起」,開始敘寫今天發生的一切。

祂還是如同往常一樣,從身後出現,輕輕抱著我,握著我執筆的手,教我修辭。祂還在,祂一定還掛在阿佐穀公寓裡。

我吻過床頭的書,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耳機帶上堵住耳朵。從陽臺跳到伸展至二樓的樹枝上,順著爬下。催吐帶來的不適感——僅僅知道不適卻指不出部位——讓我不能集中精神觀察是否有人,連恐懼的餘裕都壓下了,僅是隨著輕輕在背後推押的風。

風壓場的梯度指向校圍欄轉角處外的太平,她躲避路燈曝曬而亭亭立在樹蔭下。我摘下耳機,高高的鐵圍欄外大道上的賽車與泥頭車在爭相呼嘯。她比我稍高,而今天身姿格外挺拔,披著我的過大的舊外套,更顯纖瘦;其下是又短提得又高的百褶裙,樹影紊亂的的邊沿畫在大腿上——我是第一次發覺她內八站著,雙手乖巧地背在身後。長髮放了下來,也化了妝,是恰好能溶解在夜色裡的濃度。我未嘗見她這身打扮,可她仿佛穿著這身衣服出生于世般自然,此時此刻已無法回想起這副精緻身體是怎樣套上平日的囚服了。

不愧是大小姐啊。

——校服。可是我的舊外套是校服。不料返校後第一眼看到校服居然是在她的身上。我恨這件外套,她卻敝屣自珍。粗糙的面料,一黑藍一灰白死氣沉沉的配色,袖口磨破了,又因我不注意劃了無數道中性筆跡,醜陋、破舊、肮髒。

身後她以樹影為翼的魔影隨風蠢蠢欲動,渴欲著最後的牲祭。我大概知曉了:一直遊蕩在她四周遊蕩的她的靈魂終於把她的肉體吞噬了。週六的她驟然一言不發,抿著破了皮的口唇,用槍口般的眼神驅走所有膽敢向她開口的人,當然也包括了我。

當然不是生理期,那畸形的血色魔鬼正張牙舞爪撕扯著她的內臟,舔舐著沿著她大腿內側流下的體液呢。

我隔著圍欄呆呆望著她,共相的她,膽怯不敢接近。她此刻的外延已經實體化,身形吞噬了四周的黑暗而變得偉岸起來,雙手張出爪子穿過圍欄要將把我擒住了。我一步步將那團黑影逼退,伸手要握住那對爪,卻輕輕觸到了她纖柔的手。

她眼裡是疑惑,是迷茫,或是恐懼嗎。她離我那麼遠,她還在徘徊。我強迫自己望著她根本沒有焦的瞳孔,雙手抱住她施捨給我的溫暖。她微顫,目裡映著的業火驟然消了,儘管不見動彈,卻在一步步走到我的面前來。她的手也變得熾熱到燙手起來了。

終於用對視承認了我存在的合法性,幾乎無法察覺地點了點頭,雙唇翕張間吐出破音的尖聲:「帶身份證了嗎?」——抹了口紅,儘管平日我是及其討厭此物的,今天我卻毫不抵觸。有什麼要撕破這具軀體沖出來了。

當然。我在心裡回答。她挺拔地僵著的身體驟然軟了,似乎是達成了某種協議,把那個熟悉的小姑娘重又解放了出來。小聲念叨「肉麻死了」把我的手甩開,撥了撥額前的發梢——哪怕它隨即又落回原處。

吸氣聲。「我可沒電鋸把這個圍欄鋸開啊,要日老娘就給我爬出來。」

「唔……」呼吸沒能理順暢。哪裡要電鋸啊,你身體裡那個影子已經有摧毀一切的力量了。可這終究是說不出口的。抿著嘴便往上爬了。

太平在念叨:「別覺得好像我犧牲了什麼啊,你們男生腦子裡天天想這些鬼事情我懂的。我們這麼久了怎麼說也欠你一……」

「不是……,高……」我緊緊抱著頂上沖天的鐵杆,腿直哆嗦,往下對她有氣無力地說。操場邊保安拿著手電筒在四處巡邏。

「媽的,是不是男人啊……,我護著你。」她利索地爬上圍欄,渡出一隻手臂容我攀扶,我抓住她終於把身子轉了過來,由她陪著終於落地,便擁入她懷中,唇舌交疊,手似要確認那對翼是否存在而環著她的背。

被包圍了。這樣一個詞語浮現在我的心頭。

終於她用輕推示意我放手,緊張兮兮四處張望,發出不耐煩的齒齦音,便抓住我的衣袖,拉扯急著想要離開。平日的巨力此時竟全不見蹤影,她轉過頭來,回應我的小玩笑的表情卻是惶恐和懇求。

我心裡一驚。「怎麼了?」

「我病了,」她舔了舔被我們的唾液沾濕的嘴唇,沒等我反應過來,「非要你的大雞巴才治得好的病。」

作為男性,我當然起了生理反應。

讀書筆記 己亥年二月

       實在沒時間讀書和寫筆記。希望數學學院要麽初審就不過給我個痛快,要麽希望轉專業順利吧。

      作了一些思路示意圖,轉成文字不方便,就不貼上來了。

      這個月買了兩本英語詞根詞典,一套標准日本語。非常努力剋制著自己莫要買太多書。想讀康德(的導論)和資本論想讀得不得了,在這裏記下來希望三月的我莫要辜負這片心情。估著資本論我是買不起的了,在網上打印吧。

初一

      叔本華《意志與表象的世界》譯者(英譯中,非全譯)劉大悲在「譯者的話」中講:「他(叔本華)創造了一種新的形而上學體系並建構一種新的世界模式,只是要瞭解和證明自己的悲觀主義傾向,來表示生命是不幸的,意志是邪惡的,必須加以否定寂滅。」「……舊瓶裝新酒。」

      難道讀叔本華必須有「悲觀主義」之預設嗎?其人生真切對於對其哲學有所補充嗎?譯者有此成見,讓我多少有些擔心。

      又,未讀康德——亦未讀柏拉圖、亞里士多德,當真合適嗎?試讀一段時間後再下決定罷。

箴砭,以石針醫病,引以爲糾謬、規諫。
 

初二
      今天去圖書館看了看石沖白譯的《作為意志和表像的世界》,雖然都說他的好,可是我覺得太過晦澀了,有些用詞也叫人摸不著頭腦,如「進行『表像者』」似乎整體被用作名詞,但「進行」二字是何詞性實在不明白。但相較之下手頭的劉大悲太過通俗了,翻譯經過英語的中介,而且摻了不少佛教的東西在裡頭。不過我挺慶倖買了劉大悲這本,不然我可能立馬就失去了閱讀的信心和興趣……

初九
      忙死了,今天才有空讀會兒書。

      劉大悲譯本確通俗,然因之未完全消化原意(雖已隔著英譯本),或因其譯名譯法無定準,有時又覺不知所云。石冲白本雖晦澀,總歸是可是努力讀懂的。我樂意在書上作勘誤注釋,但我寫字太難看,實在不忍。但兩本對比閲讀,無論如何是必須的。



春分

      「馬爾薩斯」幽靈:馬爾薩斯是英國經濟學家。1798年《人口論》:人類必須控制人口之增加,或將無法改變貧窮之命運。

《作爲意志和表象的世界》

      德文wirklichkeit和realität分別被譯成「真實」(劉)/「現實性」(石)和「實在」(劉)/「實在性」(石)。

      不同的時間彼此是互不相容的:後者消滅前者。此之謂沒有并列(石)或沒有連續性(劉)。空間亦無過去、未來和現在。

廿二

      第四節尾劉版缺省關乎知覺(石:直觀)同經驗和因果律關係的討論。其中論證了知覺之理智性,是純粹認識;又駁斥了休謨之懷疑論,提出因果律先驗。不知爲何劉不譯(或英版譯者)此段非常重要的論述。

      補:「缺省」一詞當爲「default」之翻譯,意爲「預設」,此處這樣用恐怕有誤。

廿七

      第五節尾劉版亦有大量刪減。

      外在世界之實在性問題來源有二:一是純思辨的,由於理性之迷誤(甚至誤解理性自己),此已於本節前文闡明(?);二是:幻象同實在客觀有無可靠的區分標準?叔本華稱康德給出的區分方法(一貫的因果律)應用困難,又舉了諸多例證説明人生同夢之難以區分。

      叔本華將人生和夢都比作一本書之頁,白天連貫讀,休息後無秩序、不連貫地閲讀。不過他認爲後者並不較前者差。

      這段寫得實在精彩。

廿九

      關於身體亦爲表象之論證雖難懂,卻非常具啓發性。我們對於身體之知識是後於悟性(由結果推知原因的能力,亦即因果律在意識的對應)的:我們將悟性應用於爲因果律聯係的身體各部,才有了自己形相等的瞭解。

      ​叔本華稱認識活動同以其爲條件、隨動機而起的活動是動物生活之鮮明特徵。這叫我糾結起了動植物之分界。這個問題太過於繁雜,暫且按下不表。



讀書筆記 己亥年一月

      這個月讀的東西雖然不少,可零零碎碎,筆記做得少。《文學批評:理論與實踐導論》的筆記讀完再整理。剩下的只有一點了。

     這個月買了一本叔本華,一本錢鍾書的文集,幾本村上春樹。

初二

      珀西·比希·雪萊(Percy Byshe Shelley)同托馬斯·傑弗遜·霍格(Thomas Jefferson Hogg)在研習了Plato、Willian Godwin之著作後,合寫了名爲《論無神論的必然性》(The Necessity of Atheism)之小冊子,其内容致使二人被牛津大學所開除。諷刺的是,Shelley并非無神論者,他只想確認討論基督教信仰的權利。(Charles E. Bressler《文學批評:理論與實踐導論》趙勇等譯

初七

      昨日偶而購得錢鍾書集《寫在人生邊上·人生邊上的邊上·石語》,今日才/纔開始閲讀。妙趣橫生。引豆瓣上一段話:「但是錢鍾書的作品,沒辦法做文摘,假如要做,那就是全文照抄了……」深有同感。

     「魔鬼夜訪錢鍾書先生」一文反復引但丁、歌德等名家筆下的魔鬼形象。此魔鬼趣話連篇,又常吐出至理哲言,頗(po2)有夏目漱石筆下貓君之風采。其論及傳記時,話:「你要知道一個人的自己,你得看他爲別人做的傳;你要知道別人,你倒該看他爲自己做的傳。自傳就是別傳。」又談及魔鬼之社交技巧,藉以諷刺人類之虛僞。魔鬼以契約收買人類之靈魂,但又爲了「到了十九世紀中葉,忽然來了個大變動,除了極少數外,人類幾乎無靈魂。有點靈魂的又都是好人,該歸上帝掌管」而發愁。不可謂不尖銳、深刻。

初九

      難得返喺惠州嘅屋,清點下書房未讀完嘅書。多羞於提及,因我又確愛讀,雜事紛繁,或單可歸因於慵懶而中止。連愛好之事物都不得堅持。閑話講過了。

  • 《薛定諤之貓》實乃我好鍾意嘅散文,究竟我讀未讀完已記唔得,只知自己什麽都回想不起了。同未讀又有何差呢?
  • 《在人間》嘗三次開讀,都不能讀完。
  • 《戰爭與和平》沒有堅持下去。
  • 《紅與黑》只讀咗開頭便忘記了。
  • 《森林報》在讀完之前脫稚了。
  • 《中國通史》(呂思勉)自繁體字本不見影蹤後,便一直不樂意重購繼續。
  • 《被褻瀆的魯迅》,念著讀開魯迅再拜讀,當然結果就是兩邊都沒有開動。

      ……

 

十二

,古文𦈭(⿰缶术)、𧻂(⿰⿱天止戉)。
      王伐切,音粵。
一、度過。
二、經過。《尚書·召誥》:「惟二月既望,越六日,王朝步自周,則至于豐。」
三、僭越。
四、超出。
五、(聲)揚。《禮記·聘義》:「叩之,其聲清越而去。」【引】傳播,宣揚。《國語·晉語八》:「宣其德行,順其憲則,使越于諸侯。」
六、遠。《尚書·泰誓》:「予曷敢有越厥志。」
七、違。《後漢書·東平憲王蒼傳》:「克慎明德,率禮不越。」
八、迂闊,思想言行不合實際。《國語·魯語上》:「越哉,臧孫之爲政也。」
九、散。《左傳·昭公四年》:「風不越而殺,雷不發而震。」
十、失,墜落。《尚書·太甲上》:「無越厥命以自覆。」
十一、奪取。《尚書·康誥》:「凡民自得罪,寇攘姦宄,殺越人于貨。」
十二、助詞,常用於句首。《尚書·召誥》:「越翼日戊午,乃社于新邑。」(翼日,翌日。)
十三、於。《尚書·大誥》:「有大艱于西土,西土人亦不靜,越兹蠢。」
十四、與。《尚書·大誥》:「爾庶邦君,越爾御事。」
十五、躐,踐。《禮記·王制》:「越紼而行事。」
十六、粵。
      戶括切,音活。
十七、瑟底小孔。又孔穴、穿孔。《康熙》稱非也,應讀如粵。

      三音,一乃博蓋切(pad,去),對應pui3,如《詩·魯頌》:「其旂茷茷。」(旂(kei4),繪交龍縣鈴於竿頭之旗。)《傳》「茷茷,言有法度也。」《古代漢語詞典》作pèi。(注:「茷茷」之「茷」,《康熙》作蒲蓋切(bad,去),音旆,不知何出。)二爲符廢切(byad,去),音吠,按理應對應fai6。草木多也。三即房越切(byat,入),對應fat6,義同茷吠音。
《古代漢語詞典》還有一音bó,見於「茷骫(wai2)」中,不知何出。

十三

      錢鍾書《説笑》:「瞎(hat6)子的趨淘笑……」不解。

      《讀〈伊索寓言〉》:「我們思慕古代不一定是尊敬祖先,也許只是喜歡小孩子,并非爲敬老,也許是賣老。」深以爲然。

(kung4),蟋蟀。

頭巾氣,迂腐的脾氣。

廿六


      尼輒切,音躡(nip6)。一、《説文》附耳小語也。《史記·魏其武安侯傳》:「乃效兒女子呫聶耳語。」(一作囁。呫(cip3)囁,耳語也,或叠韻)二、攝(sip3)。按,攝nip6音表安定意。
      日涉切,音讘(zip3,異讀作jip6,多言也)。三、亦私語也。
      直涉切。四、通䐑,薄切肉也。
      弋涉切,音葉(jip6)。五、同揲。揲揲,動貌。
      質涉切,音霅(zip3)。六、合。《爾雅·釋木》:「守宮槐,葉晝聶宵炕。」(炕,張也。)
      實欇切,音涉。七、同欇。蔓木。
      尺涉切,音謵(sip3)。八、木葉動貌。

,古文舙。七入切,音緝(cap1)。《説文》聶語也。

 

 

五 少年

越是無閑心觀看的景色便越是動人,此刻藏半邊身姿於自己的陰影內的已西沈的初八的滿月即是極佳的例子。地上月影爲炫目的燈光吞沒,我只好帶著我不安的心逃遁入衛生間,一泡熱辣辣的尿傾瀉而出。我尋思緊張當是固體,溶解度應是會隨著溫度上升的。

但這只叫時間更加緊張了。七分半的限時恐已揮霍近半,我只好任影子繞著我高速拉伸,旋轉,合著耳裡的節奏,酷似甚麼魔法。終於它長長向前,指著我的目的地,伸手不見五指的體育館。旁邊操場暖燈下是成雙成對的情侶,我小心不走入黃光之下,似避開污濁的泥湴。減緩腳步,待音樂高潮冷卻,摘掉耳機掛在脖子後面。

他果然就似我預想的站在乒乓球台後,一頂漁夫帽,厚厚的長袖外套外逼不得已又套著校服,手一如既往插入衣袋,蜷著身子,殘餘無幾的光與屋簷交鋒所成的影子恰蓋掩住他的顏面,又微頷首,卻任那對我看不出顏色的雙眸放射出瘮人的鋒利目光。雖然看不清,黑墨已在黑暗中勾勒出他的冷笑了。

少年的名字是李霖。

我驟然曉得了他遭欺淩時分明已求饒卻不得止的緣由,因我的自尊暴露在那眼神之下,正如狼人暴露在滿月光之下一般。如一把激光刀,剝開皮肉,把神造人時疏忽而成就的不完美暴露出來。我不禁切齒握拳,怒火已中燒,仿著初中時別人對我做的那樣,舉拳半空中,提起下巴施壓。

我才發現他原來比我矮小,縮起腦袋,但帽子下眼神卻是片刻不離。我倒樂意聽他求饒,一聲弱氣的「別……」即可足以成為我出拳的理由。但他卻用冷冷的聲調開口道——雖然音色依然是怯懦狀,高得像要破音:「可以想見您平時是怎麼對待令慈的了。」眼神一閃躲,似注目煙花爆炸時不禁的眨眼。

但我只是一支啞炮,喉嚨深處模仿動物世界裡獅子的怒吼,空揮順勢狠狠踢上乒乓球台。喘粗氣,一字一頓地問:「你知道什麼?」

祂就如我底褲內側的圖案般秘密,但眼下這小子居然把那圖案不差分毫地繪在了紙上。真是噁心的比喻,暗示了我什麼——現在不能想那些,現在不是嘔吐的時候。

我尚與自己的心理鬥爭時,胸懷卻被一股溫柔擁住,其形也細,然火般熾熱。黑黑的長髮柔順而美麗,讓我一時懷疑眼睛收到了迷惑,竟覺得懷裡的這個男孩有幾分嬌柔。開始不敢直視了,只移目於被撞而落在地上的黑帽子。

刻意壓緩的深呼吸聲。心跳聲。他一對小手扣住我後背的微弱的力。我僵直不動,下巴脫離控制往下滑,雙手不知所措,只得也貼在他的背上。在腦中不斷在他與少女之間畫不等號。

他左右輕晃身體,側過頭貼臉在我胸膛,不震聲帶地道:「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哦。」遠處的哨聲,是教學樓級長催人回教室。

「是都看見了嗎?」——我是想這麼說的,但聲門卻堰塞不得發。一部分的我拉扯著自己,大聲叫喊警告我莫墜入陷阱。我當然知道少年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喝得再醉也無法混淆這兩個人,但此時我卻感覺她的靈魂躲在眼下的嬌小軀殼內。

他抬頭與我對視,半邊臉被操場的燈光照成黃色,乾淨瘦長的臉上雙目已不是鋒利的劍尖,此時已化作一對寶石,水靈靈的仿佛寫著好奇。可是臉上的冷笑卻洩露了出來。「有那麼像麼?」

我把他推開,幾乎要扶著球臺才能站立。他彎腰撿起帽子帶上,駝著背退回到陰影中,眼神重又鋒利起來。「她也不怎麼像你媽啊。論胸又還是陳璽大。」

我撲上去抓住他的衣領,沖著他的臉吼道「與你何干」,想要把他扯到地上,他卻順勢下蹲,只叫我把衣服下一半,再進一步卻無力了,因他的抵抗也難以突破。我突然想起我與他也是一個量級的角色。只因為平日此人對我言聽計從、百般維諾,我便總覺得在他之上。

他也沒有反擊,只是眼裡銳氣減了,匆匆道:「她……她今晚在圍牆下等你。」

我終於鬆手了,他也踉蹌幾步撞到球臺。儘管此人就如我一般噁心,這句話我卻深信不疑,仿佛是她本人對我這樣說一樣。

「你們認識?」我耳朵一陣轟鳴。

一塊被小心疊起來的卡紙被他掏出張開,遞到我的手上。「她恐怕不知道你換座位了。」

上課鈴響了。我回身跑向宿舍。可是他呢,這節課又要去哪裡?

讀書筆記 戊戌年臘月

初七

由圖書館借咗幾本書。前段時間講係要備考,處於藉口爲備考摒除閑書但實際上又唔甘心從而無所事事嘅狀態。聼日考開綫代同埋概統,再趕篇小論文,就當係放假啦(儘管仲有科海洋科學未考……)。假期文要寫,書要讀,日文亦要學。感覺時間安排唔過來……

另冊:人口冊舊分正另,良民入正冊,非良民入另冊。

茨威格樂於刪減其文字以求字字精粹。我當然做不到,我珍惜得很,或許因我本身產量極少,又好邊寫邊改罷。——《昨日的世界》“重又走向世界”P353

奧勃洛摩夫是俄國作家岡察洛夫小説《奧勃洛摩夫》中的主人公,他心地善良,很有教養,整日躺在床上懶洋洋地胡思亂想,心裏雖然有種種改良計劃,然始終沒有付諸實現,用打瞌睡來打發日子。——“夕陽西下”P367注

 

初十

「報紙被手槍逼著宣告革命已勝利完成。」——《昨日的世界》「希特勒的崛起」P399

「在所有被剝奪了公民權的人中間,唯獨我創作的文學作品中的人物形象一再成爲讓貝希特斯加登別墅裏的高層和最高端人物十分惱火和爭論不休的問題,以致讓我感到一點小小的滿足——在我的一生中又增添了一件高興事:我讓新時代裏最有權勢的人物——一時逞强的阿道夫·希特勒時不時生氣。」——P407

「只要世界還向我開放,只要輪船還能在大海上平安航行,我就應該爲以後更黑暗的時代積纍印象和經驗。」——「和平氣息奄奄」P439

終於讀完《昨日的世界》了:花費了一月餘才完成,可見我的慵懶。遲些會寫心得。

 

十九

「『并且和英格麗·褒曼墜入情網。』 
「『但實際上我在高松,和佐伯你墜入情網。』 
「『不可能順利啊。』 
「我攏住她的肩。 
「你攏住她的肩。」 
——村上春樹《海邊的卡夫卡》林少華譯,第三十一章P325 

選段作爲情話,浪漫到令人動容。此書精彩之處當然不止此段,其中令人拍手稱快的片段比比皆是。然我只得感受,若吸入撲鼻的芳香而不能辨析之中的成分。不誇張地講,這是我此生讀過最好的小説了。    

 

廿

「這個期間,幾乎所有的圖書館,都成了書的監獄。……從孔夫子到孫中山,從莎士比亞到托爾斯泰,通通成了囚犯。」
「其實『禁止』常常是促進書流傳的强大動力。因爲這種所謂『禁書』,大半都是很好的書,群衆喜愛它,你越禁止,它越流傳。所以『雪夜閉門讀禁書』成爲封建時代一大樂事。」
——李洪林《讀書無禁區》,《讀書》1979年1月刊

時思想解放,文字中仍帶著濃厚的政治色彩,欲讀消費心思過濾。雖難避神化馬恩列斯毛之嫌,但反思時局,彼時此風確有助於平反。——然其言論之大膽令人咋舌。如黃侖《海關這一關》中直批過關標準不透明、審查不合法合理。

,康熙「蜂」字

膠柱鼓瑟,亦作膠柱調瑟。語本《史記·廉頗藺相如列傳》:「王以名使括,若膠柱而鼓瑟耳。括徒能讀其父書傳,不知合變也。」將瑟的弦柱黏住,鼓瑟時就不能調節音調之高低。喻頑固而不知變通。

艾薩克·巴爾維斯·辛格:如果一個作家模仿托爾斯泰——我覺得索爾仁尼律就在那樣做——那不會出現什麽災難,因爲如果他有天賦,試學托爾斯泰,即使不是百分之百相像,也仍是好的。可是你如果試想模擬卡夫卡和喬伊斯,而又沒有他們那樣的天賦,寫出來的東西肯定很糟糕,因爲只有一個了不起的天才有資格說:「我只對自己説話。」
(梅紹武《1978年諾貝爾獎金獲得者艾薩克·辛格》引)
不中聽,但如雷貫耳。記以爲座右。

 

《文学批评:理论与实践导论》的筆記還是單獨整理成一篇吧。

 

讀書筆記 戊戌年十一月

大雪(朔)

今日開始讀茨威格(S. Zweig)《昨日的世界——一個歐洲人的回憶》舒昌善譯。初版於九一年付梓面世時,《讀書》九一年二月刊登舒蕪《我們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世界——致老友》一文紹介此書。

「我用我的母語所寫的文學作品在那裏被焚爲灰燼,但正是在那個國家裏,成千上萬的讀者把我的書籍視爲朋友——我離開了那裏,我也不再有任何歸屬;……」

多謝舒先生,後生亦可以閣下之書爲朋友了。

 

初四

《左·宣公二年》:「猶不改。宣子驟諫。公患之,使鉏麑賊之。晨往,寢門闢矣。盛服將朝,尚早,坐而假寐。麑退,歎而言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賊民之主,不忠;棄君之命,不信。有一於此,不如死也。』觸槐而死。」

殺臣以爲不忠,畔君以爲不信,惑矣。或言,忠乃守合良知。

「提彌明」又作「祁(kei4)彌明」(公羊),晉世家作「

f:id:victoriesmo:20190207003412j:plain


(▲眯明)」(《春秋左傳注》楊柏峻)。▲何字?維基文庫晉世家作「示眯明」,▲恐乃示也。康熙作

f:id:victoriesmo:20190207003707p:plain

 

初五

狷,古字獧,規縣切,音絹。一、《説文》:「褊急也。」《漢書·劉輔傳》:「廣開忠直之路,不罪狂狷之言。」二、《論語》:「狷者有所不爲也。」守己,又拘謹無爲。

狂狷,一、激進與拘謹自守。《論語·子路》:「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爲也。」二、偏激。書疏中常作謙辭。三、放縱。《後漢書·李固傳》:「詆疵先主,苟肆狂狷。」

《讀書》二零一八年九月期黨晟《往而復來——漫議西方漢學著作的翻譯》
收穫良多。抄錄志趣之處若下:
aristocratic families:閥閲之家
noble expatriates:流徙士族
the southern intelligentsia:江左名士
mystic:通靈代言者(道)
collection of rubbings:叢帖
TLV mirror:規矩鏡
epigraphy:金石學
pyramidal roof:攢尖頂

 

十一

「話又説回來,只是到了很久之後我才意識到,對我們青少年的教育采用這樣一種冷漠無情的方法,並不是出於國家主管部門的疏忽,二十包藏著一種深思熟慮、秘而不宣的既定意圖。我們當時面臨的世界,或者説,主宰偶們命運的世界,是將一切理念都集中在追求一個太平盛世的偶像上,這樣一個世界不喜歡青年一代,説得更透徹一點,它始終不信任青年一代。」舒昌善譯茨威格《昨日的世界》(三聯書店)「上個世紀的學校」P38
茨威格在章一「太平世界」中對舊秩序的辯護,與對猶太資產階級的開脫幾乎令我幾乎感到惡心,難以繼續。章二是驚喜。

「但是19世紀卻完全囿於這樣一種妄想,以爲人能夠用理性主義的理智解決一切衝突;以爲人把自然的本能藏得越深,自己那種令人煩躁的衝動也就越能得到緩解。」——「情竇初開」P78

「賣淫是中產階級社會這座華麗建築的黑暗(闇?)的地下室的拱頂,在它上年竪立著耀眼無瑕的門面。」——「情竇初開」P91

 

,昌兩切,音敞。氅鶖(音秋),鳥羽也,或作鷩以從鳥。又折羽爲裘衣之屬。

 

《韓非子集解》卷三「説難」文末:「夫龍之爲虫也,柔可狎而騎也。然其喉下有逆鱗徑尺,若人有嬰之者,殺人。說者能無嬰人主之逆鱗,則幾矣。」
此當逆鱗之本意,觸者死,非龍也。與西方異。
蟲虫有別。

 

十二

,古文作。許偉切,音卉(wai2)。一、一種毒蛇。二、姓。三、虺虺,雷聲也。《詩·邶風》:「曀曀其明,虺虺其雷。」(曀,於計切,音翳。《説文》:「隂而風也。」)
 又呼回切,音灰。一、喧虺。二、虺隤(teoi4),疲病狀。三、虺韡(wai5),繁盛貌。

,音卉。一、《説文》:「一名蝮,博三寸,首大,如擘(maak3)指,象其臥形(見圖),物之微細,或行、或毛、或蠃(蜾蠃(gwo2lo2),寄生蜂之一種)、或介、或鱗,以虫爲象。」《注》:「擘指,大指也。」「今之蝮蛇非爾雅之蝮蛇也。」「或毛或𗝹(⿳亡口⿲月衣凡)……俗作蠃。非。」(𗝹(⿳亡口⿲月衣凡),同裸(lo2))按:介,水鱗甲也。二、《廣韻》:「鱗介總名。」當作蟲也。

,古渾切,音昆。《説文》:「蟲之總名也,从二虫。」《注》:「凡經傳言昆蟲,卽䖵蟲。」《集韻》亦作蜫。

,直弓切,音种。《説文》:「有足謂之蟲,無足謂之豸。从三虫。」

《韓非子集解》「說難」:「夫龍之爲也。」下注「《史記》虫作蟲。《正義》龍蟲類也,故言『龍之爲蟲』。」

,持弓切,音蟲。一、稚也。二、姓。後漢司徒种暠。
 與種異,音義皆截然不同。

茨威格於《昨日的世界》「大學生活」中說他因求自由而選擇了哲學專業,且欲讀三年書而後糊弄畢業論文。吾與茨威格也。

P117:特奧多爾·赫爾茨爾過身時千萬人送葬之景令人動容。

 

十四

「巴黎,永遠煥發青春的城市」P146:「肉眼的觀察原本就是把似曾相識的東西『重新認出來』,就像希臘悲劇的劇中人重新認出自己的親朋一樣,這種樂趣,正如亞里士多德所贊譽的,它在一切藝術享受中最富於魅力和最爲引人入勝。」

 

十五

《左傳·成公二年》「齊晉鞌之戰」:「逢丑父爲右。」
 王力主編《古代漢語》注:「逢(páng)丑父,齊大夫。」然《康熙字典》載:「符容切,音逢。」而蓬音,一象鼓聲,一通熢。

,古文作皍,今作即。
一、就食。《説文》:「卽食也。从皀卪聲。」
二、今,當前。
三、尼,近。接近。《詩·衛風·氓》:「匪來貿絲,來卽我謀。」[引]至,到。[引]親近。《左傳·僖公元年》:「秋,楚人伐鄭國,鄭卽齊故也。」
四、就在,就地。《史記·項羽本紀》:「卽其帳中斬宋義頭。」
五、副詞。加強肯定語氣。《左傳·襄公八年》:「民死亡者,非其父兄,卽其子弟。」
六、副詞。便,就。《史記·項羽本紀》:「先卽制人,後則爲人所制。」
七、副詞/連詞。若果。《公羊傳·莊工三十二年》:「寡人卽不起此病,吾將焉致乎魯國?」
八、連詞。卽使。《史記·魏公子列傳》:「公子卽合符,而晉鄙不授公子兵而復請之,事必危也。」
九、介詞。當。《史記·留侯世家》:「於是高卽日駕,西都關中。」

 

既望(十七)

「因爲一種臨時的感覺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前一直神秘地籠罩著我。我每做一件事總要告誡自己,這件事還不是真正算數的。比如說,我的寫作,我只是把它們當作我真正開始創作前的試筆。」——《昨日的世界》「我的曲折道路」P175
高中時我便是如此的心態,只覺得一切荒廢的都會在大學時重拾。如此便浪費了三年時光——寫作休止,連自己的形象都無心經營。
現雖是重拾書筆了,但寫些維特根斯坦所不齒的私人語言,無人能明白的稀糞。定要早日脫離此狀態啊。患得患失將一無所成。——不,我真有資格談「得」嗎?

 

十八

「……這出劇(按:指《忒耳西忒斯》)卻已顯示了我的創作思想的一個明顯的個性特徵,即從來不願意去爲那些所謂的『英雄人物』歌功頌德,而始終著眼於失聯者的悲劇。」——《昨日的世界》「我的曲折道路」P185

P187-191:茨威格所作劇本二度因主演過身而未獲實現,對他定爲打擊巨大罷。P192;P194-196:怪事竟一再上演,不禁爲先生扼腕。

,丘虔切,音愆。一,取。二、拔,與攓同。《漢書·季布傳贊》:「神履軍搴旗者數矣。」三、姓。

 

十九

康采恩,德:Kozern;英:Concern,意譯:企業集團。通過母公司對獨立企業進行持股而達到實際支配作用的壟斷企業形態。

 

廿

「我始終以爲是堅定的個人主義者和甚至是思想上的無政府主義者的朋友們一夜之間都成了狂熱愛國者,並且又從愛國主義者成爲貪得無厭的兼倂主義者。」——《昨日的世界》「1914年戰爭爆發的最初時刻」P262

「我徹悟了,有罪的不是那些散步的人、那些漫不經心的人、那些無憂無慮的人;有罪的是那些用語言來煽動戰爭的。倘若我們不用自己的語言去反對他們,那麽,我們也是有罪!」——P278
這裏指的是兵官們享受短暫的陽光的場景。大體是這個道理,然剝削者難辭其咎。

「應該説,他在這時候能夠眞發揮自己的創造性才幹了,因爲一個眞的革命者所應具備的全部功績:坐牢、被缺席判處死刑。」——「在歐洲的心臟」P299
指昂利·吉爾波(Henri Guilbeaux),法國社會黨人。

「當一個人第一次重新獲得可以進行不受檢查地思考和寫作的權利以後,他都會迫不及待地寫,去發表文章;……」——P301
若是從未有過此等權利之人呢?

 

廿二

「但是我覺得,在那種兒戲般的瘋狂的變化之中,可悲又可笑的事莫過於許多老一輩知識分子的驚慌失措,他們害怕自己被人超過而變得『無足輕重』,所以他們也絕望地趕緊裝出一副敢打敢衝的假面孔,企圖邁著笨拙的步履,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面,進入顯而易見的歧途。」——「回到祖國奧地利」P329

茨威格將現代主義思潮的形成原因寫得生動直觀,也點出了其可悲之處。

二零一八(四)

「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少年が僕を見つめていたから。べっどの上で、土下座してるよ。あの日の僕にごめんなさいと。」小島的電臺上,那個把臉隱在帽子的影子下的男人微顫著聲音唱道。

我的心也隨之震顫。我把頭埋進磚頭般厚重的《基礎有機化學》(俗稱裴巨本)。幾乎要沒電的檯燈下,高灰度的熒光筆的痕跡戲謔地混淆著不同的顏色。我機械地「啪」一聲蓋上蓋子,換另一種顏色,「啪」一聲打開。貫徹著新官能團用橙色,概念用黃色,機理用藍色……

我在貫徹什麼?這些機械的條條規規不過是騙著自己,說我還在前進,我還能堅持……。我瞪著眼睛,用右手手肘頂著書頁,左手去探床頭的咖啡。困。還是少年的我自己便以如熾的目光注視著我,燒灼著我的背。

「你不會以為我還不知道你在騙我嗎?」

我連回頭對他說「看著吧,我能行」的勇氣都沒有。

只不過那是二零一七年的舊事了。故事的結尾是,沒帶傘的我從廣州的賽場出來,向遊魂一樣的我不知道「前」是何方向而前進。在哪裡也不是的場所中間無聲地呼喚著少年,但回答的只有冷冰冰的雨滴。

這根本不是在比賽,我是在祈求,出示了參賽證,我就擁有了這個祈求的資格,向全世界祈求少年的原諒,唯獨沒有向他。我跪在床上,向少年哭著道歉,可是少年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變成了「阿佐ヶ谷のポロアパートで首吊った神様」。

我還能怎麼辦呢?我連抹去聽這詩時落的淚都沒資格。我滿溢的對少年的愛沒有了去向,便灌向語言都尚且不通的秋田弘。

把他寫的詩排了版,送去網上打印店裝訂成冊,送到我的手上。沉甸甸。於是我上課又多了一種消遣,查詞典往上頭的漢字標假名。買了劣質mp3和64GB的SD卡,不這麼大是裝不下我的千餘首歌的。上課時不得不空出耳穴來受強姦,我是睡覺都不願摘下耳機的,晚修也只戴一邊。在歌聲下我狂躁的靈魂才找到了旋律和節奏。

可是你在唱什麼啊?我們之間只隔著語言這層紗嗎?